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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防

  退伍將近一年了,前陣子發現服役時同連隊的弟兄組了一個網路社群,名字就直接取當時服務的單位名,許多學長學弟總是在下班後,都會到社群網頁上留言聊天,而我也在這幾天加入了社群,同時也才知道,當初服務的單位已經裁撤了,當下,我的心中突然因記憶頓失實體的依靠,興起無以言喻的情緒漣漪。
  一年多前,當考選預士的受訓結束後,就前往該單位服務,跟著連上長官弟兄一起完成許多大大小小的任務;不論是救災或演習,我們總維持著相當好的默契,如演習或裝備檢查時,就算不是自己份內的業務,也都會互相幫忙;外出演習或救災時,都會彼此互相照顧,那種同甘共苦的記憶是會讓人不斷懷念的。因此常言道:「做一年兵能講一輩子。」其實,一點也不誇張。
  還記得梅姬颱風襲台後,我們單位便接到命令到蘇澳馳援,於是我和20位連上弟兄便跟著大部隊前往救災。當抵達蘇澳後,現場許多被土石灌滿屋子以及滿是泥濘與雜物的街道,看著災民們的雙眼滿佈紅絲,那種透露著失落與放棄的眼神,實在是一種超乎現實的崩壞。而眾弟兄們在東北季風加持的低溫飄雨中,日夜輪值趕工,那份愛國愛民的熱血讓眾人齊心齊力,把疲勞感通通丟到背後。
儘管連續好幾個小時鏟土,大夥依然鬥志高昂,還發明出快速運送淤土的方法。
  由於當時的淤土是從房屋後面的山坡灌入家中,許多房子整棟都是溼潤的淤泥,起初我們以麻袋裝土,然後從2、3樓提著一袋袋泥巴到外頭集中,但體力的消耗,也嚴重影響了工作效率,於是有弟兄利用塑膠波浪板鋪在樓梯上當作滑道,將一包一包的袋裝淤土順著樓梯滑道單輪推車上,再由人推走。
  還有一幕也讓我記憶猶新,當時有一區的小巷不夠寬,甚至約只有肩寬的距離,因此重型機具無法進入支援;因此,眾弟兄們站出一排傳輸線,並順著斜坡和巷弄積水,將裝在塑膠桶裡的淤土,在小巷地面上推滑傳送,而不同的推送點所需費的勁不太同,我們都視對方狀況換手,當我輪到其中最窄的推送點時,我發現牆面有著十多個泥巴濕手印,這些泥巴印是溼潤而完整,有些則是相互交疊,我不禁轉頭看著這一排弟兄,眼神絲毫看不出埋怨和不悅,在橘黃朦朧的路燈照射下,大夥的影子巧妙地連在一起,而自己似乎藉由軍人這個身份和災民連結,憂其所憂、苦其所苦,很榮幸能與當下的官兵弟兄齊力改變眼前的這片巨大的崩壞,心中一股微妙的踏實感冉冉而生。
  當時,真的很感謝長官們讓我能有許多學習和回饋社會的機會,而且在部隊裡,不只讓人磨練出求學階段所沒有的抗壓性和危機處理能力,而最重要的是,它豐富了我的生涯月曆,累積了獨特的生命價值。退伍一年多的我,正開始追逐著自己求學時期所設定的目標,每當在夢想與現實的拉鋸中漸漸感到無力或失落時,偶爾會聯想起那段一同受訓、救災和演習的苦日子,精神就會又慢慢提振起來。
  在軍中常聽到「合理的要求是訓練,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」,在退伍後對此言的感受更為深刻而強烈,雖然該單位目前已經裁撤了,但那一年的磨練並不會因此消失,那個單位已在不知不覺中移防到內心,以及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,並以火力掩護我,勇敢迎接人生征途上的每一場的戰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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